“实际上,在有关吸血鬼的案件之中,凄惨的受害者比比皆是,对于那些血腥猎手来说,即便是高等血族限制猎杀的强制性律令,也无法完全约束住它们。而被吸食的美丽少女、扭曲的‘人’偶和死亡游戏玩家之类的受害者,对于我这种老猎人来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虽然现在这些经历大都毫无作用,反而混乱地绞在一起。
最初,我并没有把‘食人蛛’列入研究名单,因为这个氏族创造出来的命案形式和卡普诺的命案可谓大相径庭。”随着解说的进行,道尔把更多的信息写到了板子上,他这回干脆地用上吸血鬼猎人的秘文,这种仅在里世界流通的秘文可以描述出普通人类语言难以表述的事实。‘干尸’、‘穿刺’、‘撕裂’、‘塑形’……在‘手法成型’的字样下,鲜红的诡秘符号如恶性菌潮一般侵蚀着板面,精确地、近乎强迫性地向观察者展现出了不堪入目的内容。
“很残忍,甚至超过了普通人类的想象,而且和我们这些天在卡普诺见过的死者明显不同,不是吗?”
“确实,就如同你之前所说的,起码我们在卡普诺见到的每一具尸体都还是完整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昨晚茉莉把‘维杰’的案件汇报给我,一个奇怪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把这两个系列的案件联系起来。”一个粗略的符文示意图被绘到板子上,“在案发现场,可以明显看到老维杰已经被‘活埋’了,但是真正杀死他的,却不是封闭空间,而是一个不会造成痛苦的吸血符文,某种程度上这个符文让可怜的受害者得以解脱。而这点,恰恰与‘活埋’这种手法的特性自相矛盾。”
“是否存在这种可能,卡普诺汲血者是为了避免被发现,才利用符文加速了受害者死亡?”略微思考之后,马修斯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如果只是个别的案例,什么原因都有可能,但如果这不是个例呢?”板子上,旧的笔迹被擦去,新的线索被提及。
‘食人蛛’的红色菌潮大部分被抹去,只留下它们是如何杀死猎物的那部分,可以看到可怜的受害者大都是在割喉、头部受创和剧毒中快速死亡。
而卡普诺汲血者杀害人类的方式也被列举出来,除去那些老信息,最新的尸检报告显示,雷切特摄入的毒药在2到3分钟内就夺走了他的生命,瑞特·罗斯金则是死于快速致死的颈椎断裂。
“发现了吧,这些常人眼里以痛苦为乐的吸血鬼,却习惯让猎物以最快速的方式死去,它们似乎不怎么热衷于折磨活人。”
马修斯皱起眉头,道尔的推论有些匪夷所思,他反驳道:“卡普诺汲血者的杀戮方式我暂且不做评价,但作出那些残暴行为的陌穆那莎‘食人蛛’,真的对折磨他们的猎物毫无兴趣吗?”
“它们不是对虐待活人毫无兴趣,实际上它们对‘活饮’也很有兴趣,但还是留下许多被血魔法吸干的尸体。”在卡普诺的晨光下,老猎人开始描绘那些阴影中的灵魂。
“马修斯,如果你对心理学略有研究,就会明白能抑制欲望的,除了理性,还有与之矛盾的更强烈的欲望。
我之前说过,陌穆那莎的猎手处理猎物的尸体,是为了向当地土著表明自己和野兽的不同,就像画家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画作一样。而身处密林,没有多余的金属制造刑具,意味着它们难以在活人身上制作出异于野兽留下的伤口的痕迹,所以它们一般都在死者身上进行创作。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陌穆那莎的处理尸体诡异手法发展到什么地步,它们在猎杀时都是那么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样才能最快地得到它们最想要的完好‘素材’。
毕竟,折磨无力受害者得来的卑微**,又如何比得上精心创作之后,向人类展现可怖的作品所得来的惊叫与恐惧。
我和麟把这类手法称之为“表演式杀戮”,它也确实具备广义上表演的必备因素,践行这种杀戮手段的凶手往往执着于自己的死亡演出,所以在对待‘展出’部分和‘不展出’部分时,它们的态度可能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这种连环杀手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一旦决定进行‘异常杀戮’,手法成型的速度极快,甚至产生异变的第一起案子就已经足够‘异常’。”
板子上,剩下三个案子的杀戮欲望比例被大致估算出来。
维杰案上的是60/40,“它能轻易进入受害者的屋子,简单地达到目的,它却选择了较复杂的杀戮手法。”
雷切特案上的则是30/70,“它有一种甚至不需要进入口腔就能杀人的药,却费尽心思地在郊外准备了一个死亡剧场。”
到了瑞特·罗斯金那里,比例又有所回落——55/45,不过道尔加了个问号,“除了血被抽干之外,我们还没发现罗斯金死状的特别之处,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的是,他死的时候,窗外夏日的阳光还很耀眼。而且我很怀疑那一天发生的事也是安排好的,画家查尔特·威格和他的仆人拉尔夫的精神状态都有些异常,他们有可能受到了吸血鬼精神类能力的影响。”
马修斯凑到黑板前,磋磨着粗糙的板面,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这一点,恰恰与陌穆那莎的‘手法成型’阶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群丛林猎手也是在首次开演的时候,就已倾注了大量的热情,那些老旧褪色的绘图记录到现在都让我记忆犹新。这类杀戮手法快速成型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杀戮的性质从‘猎杀’转向‘表演’,二则是进一步的发泄。”
道尔的回答第一时间并没有打消徒弟的疑惑,他继续解释道:
“以陌穆那莎为例,如同我把它们比作画家一样,它们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在第一次亮相时就引起轰动,所以在一开始就会精心准备。而在这种异常的杀戮中,它们会感觉自己在‘报复’脚下那片原本对它们极不友好的土地,同时得以宣泄在‘隐蔽猎杀’阶段积累下来的异常欲望,这带给它们进一步完善手法的动力,加速杀戮手法成型。”
“等等。”忽然之间,马修斯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之前说卡普诺汲血者和陌穆那莎的杀戮手法相近,如果兰登之后的案件里它开始倾心于死亡表演,我承认它成功了,雷切特的案子确实足够震撼人心,把那群像苍蝇一样的记者都吸引过来了;那老维杰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被埋葬在酒窖里的凶杀可不会有观众。而且如果它真的想展现自己的‘作品’,为什么不像陌穆那莎一样对尸体加以‘创作’?要知道许多人只关心死状,而不会关注案件的剧情。”
“很奇怪且矛盾,和我口中的‘表演’一点都不符,对吧?”道尔笑了笑,“但矛盾重重的维杰案恰巧是揭示卡普诺汲血者特殊杀戮手法的重要‘拼图’。马修斯,你有一点说错了,哪怕是被永远埋葬的凶杀也有观众,只不过数量稍少罢了——或许只有一个。”
阿德里安·道尔站到窗前,双臂舒展,如同开幕时的表演者,说出了那个答案:“为什么它既不折磨活人,也不折磨死人,却还是孜孜不倦地安排每一场杀戮?因为每场死亡演出,最重要的那位观众,就是死者本身,我们这些旁观者实则无关紧要,而为不同观众准备的剧目,也自然不同。
不得不说,卡普诺汲血者确实是个天才,它有意地减少每一位受害者死前经受的痛苦,因为痛苦有时反而会让人忘却死亡的可怖,甚至让受害者把死亡视为解脱,它更想实现的,是向自己的猎物展现死亡,那个无法逃脱的深渊。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它和它们的‘手法成型’阶段的关键性不同吗?
这种诡异兴趣的直接起源,或许正是兰登死前与它的谈话。受害者临死前的思考与表述,给那段杀戮回忆附加了特殊的价值,也放出了一只与陌穆那莎的‘食人蛛’略有不同的魔鬼。对于卡普诺汲血者那颗日渐堕落的心来说,受害者走向死亡时的最后一段时光,一个生命在终结前夕将自己彻底剥开的时光,就像饥荒中的美酒和美食一样,无法拒绝。正因如此,它才竭尽全力地向那些受害者,展现他们的死亡。
现在,或许我们离洞悉卡普诺汲血者的特殊杀戮手法只差最后一块‘拼图’,那就是它是如何选出合适的观众和合适的‘剧目’的。”
一份昨日才新鲜出炉的报告被摆到桌子上,上面是雷切特案在郊外发现的脚印和纤维的后继调查结果,进行比对后发现,泥潭中脚印与画家查尔特·威格的脚印相吻合,而瑞特·罗斯金死时,查尔特抱着的那副“空洞”上裹着的,也是亚麻布。
“这个问题,或许我们的大画家能告诉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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